有位诗人这样写道:“一千位母亲,就会有一千种爱;一千种爱,却都是一种情怀”。母亲,我永远缅怀您!
洗脚水
每当我回到嵩溪家里(父母住在农村),年迈的母亲就打老远赶来迎接我。她那爽朗的笑声、问候声常引起邻居羡慕的眼光都沾着“醋”味。“回来啦,儿子回来啦!”“吃饭了吗?我去烧火。”这时,母亲要是看见我神情高兴,她就会多唠叨几句,告诉我村里发生的大小事情;如果我脸上带着疲惫的样子,她就会静静地坐在一边,审视着我,也心事重重。稍事休息,母亲就会颠着颤悠悠的步子,端来一盆早已用手试过,热度刚好的水。
“累了就擦个脸,洗个脚,去休息。吃饭时我叫你。”母亲总是这样心疼地招呼着。
“端水那么重,我自己会来。要是摔倒了怎么办?再说,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,自己会做嘛。”我老是这么责怪她。
每次,母亲都会笑着说:“母亲为儿子端洗脚水,那是前世的缘份,你做我的儿子,我是你的母亲,应该的。”
可是,母亲,我从来没有为您端过洗脚水啊!您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!我好惭愧呵,好羞愧。
盐巴饭
七十年代初期,我读完了上坑亭单人校的一、二年级,进入塘背完小读书。学校距家有5华里,三餐饭回家吃肯定是没法做到的,家住上坑亭一带的学生,上学的时候比其他村庄的学生多了一项负担——带饭,中午饭。
上学带饭虽说是负担,却也是同学炫耀家庭富有的好机会。吃饭的时候,有的同学饭盒里盛着猪肉;有的同学带的是鱼;只有我默默地躲在旁边吃着母亲一早起来为我做的盐巴饭。
吃盐巴饭是家里经济拮据的证明。盐巴饭是在捞饭的时候将米汤汲干,烧小火,然后放入盐;用锅铲碾、压,稍微有些锅巴,味道更好。一般要4碗饭倒进锅里才能做成一盒盐巴饭。在困难时候,我多吃了2碗饭,意味着家里人就得少吃。母亲说:“盐巴配饭,腿脚硬,身体好。”
有一位作家在他的散文诗中写道:“前天,我放学回来,灶上有一碗盐巴饭;昨天,我放学回来,灶上有一碗盐巴饭;今天,我放学回来,灶上没有了盐巴饭......”
想起母亲做的盐巴饭,愈发想念母亲。
煮豆浆
母亲煮豆浆是极认真的。她会在头一天把黄豆倒入簸箕里端出去晒,说:这样的黄豆好褪壳。傍晚,黄豆收起来后,她会细心地将黄豆用米筛筛过,拣去土块、石子和瘪豆子(农村许多农户都是用水泥地晒食物);然后,用米升筒量好需要做豆浆的量。家中人口多那是要多些,还有邻居也是不能少的。
母亲把筛拣过的黄豆用自家的石磨褪壳。只见她右手推着磨把,左手往磨斗眼里添黄豆;母亲介绍说:黄豆褪壳是为了好出浆,未褪壳的是不好出浆的。黄豆褪完壳,豆壳也要留住。做啥呢?母亲骄傲地说:“缝个袋子装进豆壳给孙子做枕头,清心养身,保护头脑”。
筛完豆壳,母亲会将豆子放进水桶里浸泡。有浸过的黄豆,一来好磨,二来豆浆嫩,好喝。
早晨,我们想多睡会,那石磨“吱吱呀呀”声,早已声声入耳,母亲已经开始磨豆浆。黄豆磨完、滤渣、下锅,添把干柴煮沸,乡下称之“大开”,也就是开锅的意思,新鲜的豆浆就出来了。每当这时,母亲总会拿个较大的碗,盛上满满的一碗豆浆,放入白糖,留着等我起床喝。几个妹妹喝的就少了,在母亲眼里她们是女的,男的在家里是要挑大梁,做事业的。
说实话,喝豆浆在农村基本还是奢侈品。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,家家户户做豆腐,豆浆未放入石膏前,那时才有豆浆喝,用母亲的话说:“喝豆浆清凉祛火,不会心燥”。豆腐招待客人,作菜用,豆浆还是要喝的。
现在,因工作关系进城了,生活也有规律;每天早晨上班路过小吃店,总要驻足,问:有豆浆吗?
那浓浓的豆浆,让我思念母亲;那浓浓的豆浆,像母亲那浓浓的乳汁……!
我好想再喝母亲煮的豆浆 。
喝姜汤
昨夜,多年的同学相聚,我不免又喝高了。妻子端来姜汤,让我醒酒。
喝着妻子为我精心泡制的姜汤,望着姜香四溢的大碗姜汤,我又想起九泉之下的母亲。
记得上小学四年级的一天,我上山去砍竹子。那是学校下达的任务,每个学生要交30根竹子。我们同班三个同村(同学)伙伴,一起相邀到后山去砍竹子。早春的天气,时晴时雨。上山的时候,天气晴朗。刚砍十来根竹子,老天就下雨了,是倾盆大雨。把我三人淋了个落汤鸡似的。我们三个同学冒着大雨坚持把竹子砍齐。三个人捆好竹子,用稚嫩的肩膀扛起竹子,一路跌跌撞撞(因为雨天路滑),到家的时候,都成了泥猴。干活的时候,倒不觉得什么。回到家里放下竹子,不禁打起寒颤,阿欠连天。母亲看见了,心疼的不得了。她连忙起火烧水,让我洗了个热水澡。又找来一个陶瓷罐放进姜块,利索地捣起来。我洗好热水澡,母亲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一大碗姜汤。她连声说:
“命仔,喝,快喝。喝了去寒湿。”
“喝了姜汤,去床上捂热。”
我喝完姜汤听话地上床躺着,或许劳累的原故,不知不觉睡着了。睡梦中,我做了一个梦,梦见老师表扬我,说我砍的竹子数量最多,质量又最好。我多砍了10根竹子。我正做着美梦时,母亲在我耳边轻声叫唤我起床:起来吃饭,起来吃饭哩。
第二天,我的那两个同学,没有一起去上学,他们的母亲让我代替请假。让我对老师说:昨天上山砍竹子,被雨淋感冒了。现在还发烧了。
同学的母亲说完,看着我,惊讶地问:“你也被雨淋了,怎么好好的?不会感冒?”
我肩膀上扛着竹子,喘着粗气,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我没事呀。昨天,我妈妈为我做了姜汤,我喝了姜汤,所以没有感冒!”
如今,我才知道生姜可作药用,有许多的保健功能。久违的姜汤泌人心脾,浓浓的姜汤,它让我怀念母亲。
母亲的微笑
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,母爱是人类最真诚的爱,无私的爱!我们在生活的细节中享受、感受和感动着。
我的母亲去逝已有7年,母爱依然,母亲微笑依然,往事历历在目。
我的母亲一生坎坷,一路艰辛。母亲从小被外公卖到大路口村。母亲与父亲结婚后生育了我八个兄妹。在计划经济时代,我们都是嗷嗷待哺的小精灵,八条小生命压得父亲、母亲气都喘不过来。母亲白天出工挣工分,晚上在家侍候我几个,时常忙到半夜。生产队出工的时候,母亲背上还驮着我的小妹,小妹的小脚经常被绑得通红。虽然我们家是超支户,年年要借钱、借米过年;生活的艰辛并没有压垮母亲。在田里,在坑垅,在山上,在溪边处处都回荡着母亲清脆、甘甜的歌声。母亲用歌声来迎接生活的每一天,用歌声来释放她心中的烦恼。这些,从小就在我心中打上烙印,增强对待生活的信心,树立面对困难的勇气和毅力。
母亲常常用行动感化我。记得那是大姐被野蜂蜇伤后,不治身亡。亲人的倏然逝去使我精神萎靡不振,一连几天,老是提不起精神。母亲走过来,将我眼角的泪水经经拭去,说:“世间的路有千条,独独这条路走不得。是人都要经过这条路。你姐走了,你要振作起来,要保护自己的身体……”母亲说着,转过了身子,我看见她眼睛红红的。母亲,那个子女不是您身上的肉!我知道您心里苦,心里在滴血。您反来劝我,我禁不住潸然泪下。
?日子好似跟我作对。生活刚刚好过一点,三妹又得了白血病,住院花光了钱不说,整个生活秩序全乱了。一家人没了往日的欢歌笑语。一天傍晚,年迈的母亲去拾柴片,一不留神,摔倒在柴堆里,造成右手手腕骨折。1990年的这一年,是我黑色的一年。一个月后,三妹离开了人世。母亲唯恐我太伤心,自个闪到门前的溪边去流泪,让溪水把泪水带走。办完三妹的丧事,母亲的手腕已错过了治疗最佳时机。手腕整个向外倾斜,看着母亲变形的手腕,我狠狠地煽自个两个耳光。
“命仔,你是娘的心肝,不急、不急。”母亲抱着我的手说。我抱着母亲的手大哭。“我儿、命仔,不哭,我的崽是做事业的,莫哭,莫哭,听话……”母亲把我拥入怀中,抚摸着我的头发。
闲暇时,母亲会用她残疾的手,笑着跟我比划说:我这是一把手枪。看着母亲刚毅的笑容,我也打趣的说:带把手枪好防身。
母亲总是用一种乐观的心态去对待生活的挫折,用微笑给予子女无穷的勇气和力量。
母亲的微笑是儿女心中一道亮丽的彩虹。母亲爱我们,我爱母亲。于是,我写下上面的记录文字《母亲,我好想您!》。借此,母亲节来临之际,点燃一柱青香,遥祭母亲。母亲,儿女们已自强自立,您一路走好!(江天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