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来年,树下尽是赏花人》
作者:郑宗栖
写下这行字的时候,已经是夜里11点半了。此前,我看了一会儿新闻。新闻里有关疫情的事,令人痛心疾首。我不想多看但又不得不看,因为我也是一名新闻人。
大年三十下午,母亲打了几回电话来问怎么还不回老家,别人家都打好米粿,准备过年了。这个年不平凡。年前,事多事杂,没有一刻空闲的时间。电话也特别的多,这事被别人交代,那事再交代给别人。有时刚接了个电话,又进来一个电话,结果把前面一个电话讲的事全忘了。等到事儿急了,被人催了,才拍一下脑袋——得“健忘症”了。
回到老家的时候,母亲已经做好年夜饭。饭很简单,按习俗,多了一碗米粉。母亲说,愿日子过得长长的。是的,过日子平平安安就好,长长远远的。
虽然武汉早几天就封城了,但总感觉武汉离我们太远。大年初一,村里有几名从武汉回来的年轻人,依旧若无其事地在村里溜达着。只是多了一个口罩,把嘴巴裹得严严实实。而且还戴着帽子,只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。村民们看到他们,远远地紧张躲闪开来。
没有其他事,就早点回家吧。在我祭祖还没结束的时候,母亲又打电话催了。这是她第3个电话,前面两个只是轻声地问我在哪里,而这一回直接要我回家了。我知道母亲只是担心我,她没有文化,不知道这病毒是什么,甚至连武汉是在北还是在南也不知道。但她知道爱,她说,武汉死了那么多人,他们的母亲不是哭瞎了眼?
在老家待了一天一夜,最终我也匆忙地结束了假期。疫情严峻,许多人冲锋在防控一线。老家村支书郑宗分是我堂弟,他和其他的干部们严守村口,“不漏一车、不漏一人”。村里的第一书记叫吴荣,在他的身上,我深刻地体会了“耐心”二字的含义。他帮助武汉返乡人员买药、买菜、倒垃圾,不管是在什么时候,只要有需求,他都随叫随到。
我采访过他们:为什么坚守?他们没有回答我,而我们都知道答案是什么。
生活需要笑容,疫情当前,更是需要。大田县总医院的一名护士,特别爱笑,她自己也说,笑起来的时候最美。她有个好名字叫林笑容。她是一名支援武汉的逆行者,“全身武装”一干就是6个小时,不能上厕所,也不能吃东西。这么一个爱笑的人,口罩罩住了嘴可怎么办啊?林笑容不怕,因为她还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呢。
我在视频里看见过她那双清澈、会笑的双眸。可是我看着看着,双眼却不自觉地泛起泪花。
这些故事都在我们的笔下成为了文章。我们虽然没有在疫情防控最前沿,但能讲好他们的故事,我,我们也感到骄傲。
今天是元宵节,母亲又打来电话问回不回老家过节,当时,我正戴着口罩从玉兰树下匆匆走过。玉兰树整齐有序地排列在街边,红的白的花儿挂满了枝头。只可惜,树下没有驻足的人。等打赢这场战“疫”吧——我好想理个头发,与好友喝一场酒,把自己喝醉。第二天睡到自然醒,然后轻装再出发,走向花开烂漫的春天……
而来年呢,树下尽是赏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