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着红色的小马甲,手里不时拿着一面旗子,颈间带着一个哨子,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,车水马龙,奔腾不息。他们就那样站在那里,日复一日,目送着夕阳西沉,迎接着天色渐晚、万家灯火。
他们是一群平凡的老人们,暮色时分,他们默默地换上红马甲,站在车站旁,不停注视着来往的行人们,起初,人们也并不懂得他们站在这里的用意。但当人们乘着公交车在这座城市里穿行时,却总能在每一站停靠处,看见他们的身影。
只待那一刻,哨声响起。
一位妇女神色匆匆地穿过车流,横渡马路。身后哨声不止,她似无察觉。
哨声仿佛向过往的车辆示意,却更是对她的警示。
老人们继续着他们的坚守,日复一日。
——这不过是三明这座小城里最平凡的一幕,每日都在上演,每日都在循环往复。那些鲜亮的红马甲,约莫从几年前开始,一点一点地进入人们的心房。
大概几年前,人们乘车时会忽然发现这些穿着红马甲的老人们,一个一个站在车站旁伫立着,但不会多作他想。人们的步伐不歇。但时日久了,总会有人注意到,当某些人试图横穿马路时,第一个进行劝阻的,便是街道两旁这些此起彼伏的哨声。有些人听到了,会匆忙回头返回原地张望。老人们总会说,年轻人,过马路请走斑马线。然后,欲过马路的人向斑马线走去,老人们的目光不离他们的前方——来往的车辆所驶过的柏油马路上。
虽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得了劝阻,有些人目不斜视地直直穿过,然后头也不回地远去,老人们也有过叹息,但不变的,是进行文明劝导的责任心。——即使他们本可以在退休后,在家中安享自己的时光。
在这座充斥着“开明、清明、文明”之风的小城里,城市的喧嚣如街边馄饨拌面小吃一样泛着热气,城市两旁绵延起伏的丘陵群山静静地包容着这方天地,城市里,这些老人们在通过每日的坚持,一点点与更多的人一起,守护着这座城坚守多年的文明,来自于寻常百姓坚持安宁祥和的人心,来自于这座城数十年来时过境迁、不改岁月风华沉稳如故的气质。三明这座城,惟有细水长流,惟有融入,方能感悟个中朴实之美。
再回望这些老人们吧。他们是三明城近年来新出现的“风景”,也是对三明城对文明这一词践行至切的最好诠释。他们出现的目的不应仅是劝阻人们文明出行而已,他们更要希望借此能再度唤醒人们的本心,不被浮华所累,不为前路,忽视周遭所有而全然不顾。当然,或许也没什么人会意识到,但老人们仍然日复一日地坚守着,眼神坚定。
有些顽皮的小孩子试图冲上马路穿过去了。哨声又一次响起。
“哔——”
在车流的喇叭声里,这些长短不一的哨声愈显嘹亮,小孩子们惊慌回头,刚刚迈出几步的脚急忙收回,转头后退站在路边,望着老人们的目光不知所措。
老人们举起了他们的旗子,朝着斑马线的方向扬了扬。略有些严厉的目光下,仍带着几分和蔼。
“走斑马线吧。”
话落,小孩子们一副知错的模样,待车辆少了些时,从斑马线上快速地走过去了。
夕阳下,晚霞绚烂。远方似乎渐起星月。高楼大厦间,灯火点点。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饭菜香。
老人们和他们的红马甲一起,随着落日余晖,渐渐消散在归家的人流里。
但明天,无论是霞光满天,抑或是风霜雨雪,那一抹鲜亮的红色,仍会准时出现在每个人来人往的车站,默默地伫立,默默地,驻守在人们的心里。(田民轩)